丁侦球 发表于 4 天前

大麦

大麦是相对小麦而言的一种农作物,它比小麦早成熟半个多月,是儿时我们在青黄不接的荒春上期待较早的美食之一。

儿时,因家里兄弟姐妹多,凭父母出工干活挣工分分得粮食不够吃,接不上茬。那个时候鲜嫩的柳树叶、杨树叶、槐树叶和山野菜伴稀糁子汤充饥也难以为继了,这个时候大麦熟了。为了接春荒,每年秋季西土间塄边的猪饲料地红薯挖了后,父亲就担尿把那块地种成大麦,目的就是等到大麦熟了,一家人好度春荒。

大麦收获后,母亲就把刚收获的大麦打成颗粒晾晒干,然后半少许水,取名叫做:入服。然后拿到碾子上揣麦仁。揣麦仁是一件比较麻烦的事情,用时也长。因为它要通过碾磙子与碾盘子的磨合把紧紧包裹在大麦身上的一层壳去掉,然后大麦仁才能食用。有时候母亲就把揣成的回麦仁给我们煮在锅里,好吃,耐实也经饿。在我的家乡左邻右舍过红白喜事的时候,经常吃麦仁面。但回麦仁是比较难煮的,于是中午要吃麦仁饭时,母亲在早饭后出工时就把麦仁煮到锅里,通过一个上午的时间热水蒸煮,就熟了。上午放工回家就直接食用了,有时候下两条面,那吃起来的感觉就更好了。有时候,为了节省柴禾也把麦仁拿到石磨子上磨碎,这样煮就省时,省柴禾,但给人的口感就不如煮回麦仁那么好吃。

人间天长莫过四月天。大麦成熟早,为了让饥肠辘辘的我们不饿肚子,等大麦成熟收获后,母亲就把大麦拿到锅里炒个半生,然后与苞谷粑粑、平时收拾的豆皮子、稻糠子搅和到一块了磨成面,取名炒面,亦或算拌面。每天早上放学后回到家里,每人一碗稀苞谷糁子汤和一碗炒面,喝一口稀糁子汤,吃一口炒面。这样春上天长,坐在教室里人心不发慌,听课也有劲,也不走神。

大麦,在那个时代是父老乡亲十分喜爱种植的一种早熟麦类作物,它不仅成熟早,能帮助父老乡亲解春荒,饱饥肠,而且它还让父老乡亲明白了一个生活道理,那就是自然生活是有序的,不可人为地更改。它还教给乡亲们明白了一个最朴素、最明了的生活原理:是凡事都有先来后到。因此在我的家乡就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先长上来的眉毛就比后长上来的胡子根基硬。虽故步自封,但也不无道理。邻居的贾家大妈生了四个葫芦,因家庭生活困难,这四个葫芦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就是没有谁家的姑娘愿意嫁到她家,急得贾大妈逢人就央求给他儿子说媳妇。后来有一个人给贾大妈说,邻村有一个姑娘愿意嫁给她家的老三。喜出望外的贾大妈就高兴地把这个喜讯和老大老二商量,没想到老大老二半天不语,她以为他们没有意见,正准备当场宣布给老三定亲时,哪知这兄弟二人却异口同声的说:“妈,你说大麦先熟还是小麦先熟!”贾大妈噎住了气,老三的这场婚事就这样被黄了。记得有人曾说,天堂与地狱的区别,其实也很简单,因为天堂的幸福是生活有序,而地狱的生活则杂乱无章,这大概就是人们在死后都想上天堂的的缘由吧。

如今,人们的物质生活已十分丰厚了,吃穿不愁,大鱼大肉吃腻了,因此上把那些曾经帮助我们度过生活难关的大麦忘记了。特别是一些年轻人和小孩动不动就说这样不能吃,那样不能吃,这样最难吃,那样一点也不好吃。我只想说一声:人心要知足,要有底。须知,贪婪和幸福永远是不会牵手的!要感恩那个艰苦的岁月,感恩那些养育了我们的粗茶淡饭,感恩大麦、鲜嫩的柳树叶、杨树叶、槐树叶和槐花,是他们培育了我们眷恋故乡的情愫,与故乡结下了剪不断理还乱的千丝万缕的联系。那一片片金黄色的大麦地、一颗颗高大的柳树、杨树、槐树成了我们魂迁梦绕的思乡元素,是它们让我萌发出了一丝丝看不见摸不着纠结难舍的缕缕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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